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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现在,这几乎被遗忘的声音,竟从她的潜意识深处重新浮现。
“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那栋房子。”
陈岚轻声道,“墙还在,灯还亮着,母亲坐在窗边织毛衣。
她说……那是她人生中最安静的一个晚上。”
池野缓缓走到周晚身边蹲下。
他不敢碰她,生怕惊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。
但他看到她眼角渗出了泪水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乌德琴的共鸣箱上,发出“嗒”
的一声,如同某种古老的应答。
那一刻,他忽然意识到:他们一直在教孩子如何表达,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事??如何让那些深埋心底的痛苦,也能拥有被温柔接纳的空间。
当天下午,他召集所有教师召开紧急会议。
“我们要增设一门新课。”
他说,“不叫‘创作’,也不叫‘训练’,就叫‘安放’。”
“意思是?”
李砚问。
“意思是,允许他们不‘进步’,允许他们反复回到同一个噩梦,允许他们花三个月只画一幅黑色的画,或者整整一周什么都不做。”
池野目光扫过众人,“我们总想着帮他们‘走出来’,可有些伤口不需要走出,只需要有人愿意陪他们一起待在里面。”
会议室陷入沉默。
最终,缅甸吉他少女梅朵举手:“我想教大家用烧焦的木头做乐器。
我家乡的房子被炸毁后,我爸用废墟里的梁柱削了一把琴给我。
他说,火带走了一些东西,但也留下了新的声音。”
莉拉也用手语表达:“我想建一间‘黑屋子’,完全封闭,没有光。
在里面,我们可以用脚打节奏,用手拍墙,用呼吸控制音高。
那里不是恐惧的地方,是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。”
池野点头:“那就建。”
三天后,“安放工坊”
正式开放。
学生们亲手搭建了一座全封闭的暗室,内部铺设柔软的吸音材料,墙上安装了压力感应板。
任何人想进去,只需写下一句“我现在需要”
的话,交给门口的值班同学即可。
没人会追问你在里面做了什么,哭了多久,或是否一句话都没说。
第一个走进去的是朵朵。
她待了整整六小时才出来,出来时眼睛红肿,怀里紧紧抱着一块刻满划痕的木板。
后来才知道,她在里面一遍遍用手语喊“妈妈”
,直到手臂酸痛,喉咙干涩??尽管她明明知道母亲早已不在人世。
但她回来后第一句话是:“我觉得……她听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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