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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都的深冬,寒意刺骨,但比天气更冷的,是骤然弥漫在整个锦官城上空的经济寒潮。
蜀锦,这流淌着金色与华彩的丝织瑰宝,不仅是蜀地经济的命脉,更是无数织工、染匠、贩夫走卒赖以生存的依托。
然而,就在新政推行,民心初附之际,这条命脉却被人为地扼住了咽喉。
起初,只是市面上的蜀锦货源变得紧张起来。
几家最大的绸缎庄,往日里堆积如山的各色锦缎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踪影,柜台变得空空荡荡。
掌柜们面对前来采买的客商,只能陪着笑脸,无奈地表示“货在路上”
、“工坊减产”
。
很快,紧张演变成了稀缺,稀缺则迅速催生了恐慌。
那些掌控着蜀锦生产与销售渠道的世家豪族,如蜀郡李氏、以及与其联姻共利的几家大织造坊主,仿佛约定好了一般,同时开始了默契的囤积。
他们利用庞大的资金和遍布各地的仓库,疯狂吸货,却只放出极少量的次品或陈旧花色,人为制造着“一锦难求”
的局面。
后果立竿见影。
“又涨了!
这‘雨丝锦’昨日还是一匹八百钱,今日就要一千二!
这还让不让人活了!”
市集上,一个来自中原的客商看着绸缎庄门口新挂出的价牌,气得首跺脚,脸上满是焦灼。
他交了定金的订单眼看就要违约,赔付的金额将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“别说买了,现在连看都看不到了!
我家闺女开春出嫁,早就定好的嫁衣料子,现在东家说没货,这不是要逼死人吗?”
一个本地土绅模样的老者,在另一家店铺前与伙计争论,声音颤抖,老泪纵横。
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。
不仅外来客商受阻,本地与蜀锦相关的各行各业都受到了剧烈冲击。
织坊因“原料短缺”
或“订单减少”
而被迫停工,大量的织工、染匠一夜之间失去了生计,家中断炊。
依赖蜀锦贸易生存的脚夫、船家、小贩,也瞬间陷入了困境。
原本因垦荒和“神粮”
消息而稍显活力的市面,迅速被一种萧条和怨愤的情绪笼罩。
“听说了吗?都是新政闹的!”
“是啊,北地王殿下搞什么‘耕战’,触怒了神灵,连织机都不出锦了!”
“我看是那些老爷们不高兴了,故意不给货!”
“唉,这日子刚有点盼头,又来了这档子事……”
各种流言蜚语在茶楼酒肆、街头巷尾悄然传播。
矛头被隐晦地引向了刘谌和他的新政。
李氏府邸的书房内,李纲听着心腹汇报市面上的混乱与流言,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冷笑。
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——用经济的动荡,来证明刘谌的“激进”
政策只会导致民生凋敝,从而动摇其执政的根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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