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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微微皱眉,她走上前,伸出看起来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臂,毫不费力地将道格架了起来。
她的动作稳健而熟练,似乎经常处理这种事情。
“能听懂吗?”
女人开口,声音透过面纱传来,带着一种奇特的、平缓的韵律,使用的竟是略带口音但还算清晰的鲁恩语。
道格极其微弱地点了点头。
“想活,就别出声,跟着走。”
女人的话简洁首接,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。
她架着道格,男孩在前面警惕地望风,三人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,快速而无声地离开了这条堆满垃圾的狭窄后巷,钻进了迪西港庞大、复杂、如同迷宫般的贫民窟深处。
道路越来越偏僻,环境越来越肮脏破败。
两旁是歪歪扭扭的棚屋和木楼,污水横流,空气中瀰漫着更浓烈的腐臭和疾病的味道。
无数麻木或带着恶意的目光从昏暗的窗口和门缝后投射出来,但在看到那个女人时,大多都会迅速隐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或忌惮。
最终,他们在一间位于污水河边、用破木头和铁皮勉强搭建的吊脚楼前停了下来。
这里气味更加难闻,但相对独立隐蔽。
女人打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,将道格扶了进去。
屋内光线昏暗,空间狭小,却出乎意料地整洁。
墙上挂着各种风干的草药、动物骨骼和绘有奇异符号的布片。
空气中瀰漫着浓郁的、混合了无数种草药的复杂气味,并不难闻,反而让人精神微振。
女人将道格放在一张铺着干净粗布的木板上,对男孩吩咐了几句。
男孩点点头,敏捷地跑了出去,并从外面带上了门。
屋内只剩下道格和那个神秘的女人。
女人点燃了一盏小小的油灯,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她蒙着面纱的脸庞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她仔细检查了一下道格的伤势,尤其是在他胸口那黯淡的碎片处停留了片刻,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,但很快恢复平静。
“你体内的‘风暴’很可怕。”
她平静地陈述,“外力只能暂时延缓,无法平息。
我能帮你处理外伤,稳住一点情况,但最终能否活下来,看你自己。”
她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各种药膏、绷带和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剂。
“这里是迪西港的‘泥沼区’,法律和秩序遗忘之地。
忘了你之前的身份,在这里,你只是个需要藏起来的‘病人’。”
“我叫伊芙琳(Yvonne)。
暂时保住你的命,需要报酬。
等你能动了,再谈。”
她的话语没有丝毫温情,却带着一种实事求是的冷静,反而让濒临绝境的道格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。
他躺在简陋的木板上,感受着女人清凉的手指和药剂触及伤口带来的刺痛与舒缓,听着窗外污水河流淌的汩汩声和远处码头隐约传来的汽笛声。
他终于从贝兰德的追猎与海上的恐怖中暂时逃脱,来到了这片南方陌生而混乱的土地。
但危机从未远离。
体内的风暴仍在积蓄,怀中的碎片己然黯淡,陌生的环境充满未知。
他的生命如同一缕微弱的烛火,在迪西港腐烂泥沼的阴影中,摇曳不定。
而名为伊芙琳的女人,是他眼下唯一的、却也目的不明的依靠。
活下去,成了此刻唯一、也最艰难的目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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