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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昭点点头，没说话，只是望着那304具尸体——有的用木板抬着，有的用布裹着，整齐地排列在峡谷口，像一列沉默的队伍。
“抬回山海关，用提前备好的棺材装殓。”
他声音沙哑，“还有他们战前写的遗书，都找出来，一起带回去。”
夜幕降临时，队伍终于回到山海关内。
城门大开，提前打造好的黑木棺材早己整齐地摆在城门口，每个棺材上都贴着一张白纸，等着写上死者的名字。
将士们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放进棺材，有的尸体因为残缺，只能把能找到的残肢一起放进去，再盖上白布。
那些写好的遗书，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棺材里，贴在死者的胸口——那是他们留给家人最后的话。
随后，队伍分成几批，抬着棺材往镇里走。
街道两旁早己站满了人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白灯笼，百姓们穿着白袍，外面套着红衣，手里攥着香，眼神里满是惶恐和期待。
当第一具棺材经过时，一个老妇人突然冲了出来，死死抓着棺材，声音颤抖：“我儿还活着吗？他叫阿强？”
旁边的士兵急忙拦住她，轻声说：“大娘，您别急，您再等等，说不定过会儿就来了呢。”
老妇人却不肯放手，只是哭着喊：“阿强，你要是在，就应娘一声啊，你要是死了，娘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这样的场景，在每条街道上都在上演。
有的妻子抱着孩子，站在门口，眼睛死死盯着队伍，孩子不懂事，拉着母亲的衣角问：“娘，爹怎么还不回来？”
母亲只能强忍着眼泪，摸了摸孩子的头：“爹在后面，马上就回来了。”
有的老人拄着拐杖，站在门口，手里攥着儿子小时候穿的衣服，身体微微颤抖，却始终没哭——他们知道，哭了也没用，只能等着最后的结果。
杨队长的棺材被抬到城南的小巷时，天己经黑了。
林氏正抱着欣欣站在门口，看见棺材，她手里的灯笼“哐当”
掉在地上，灯火灭了。
“是……是杨哥吗？”
她声音颤抖，一步步往前走，伸手想摸棺材，却又不敢。
欣欣也感觉到了不对劲，拉着林氏的衣角，小声问：“娘，爹在里面吗？我想爹了。”
陈昭走上前，轻声说：“林嫂子，杨队长他……他是英雄，战死时，始终面对着敌人，没后退一步。”
林氏听完，腿一软，差点摔倒，幸好被旁边的邻居扶住。
她趴在棺材上，终于哭出声：“杨哥，你不是说打完仗就回来和我和欣欣吃饺子吗？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……”
欣欣也跟着哭起来，拍着棺材喊：“爹，你出来！
我要爹！”
杨父拄着拐杖走过来，脸色惨白，却还是强忍着眼泪，伸手把林氏和欣欣拉起来，声音沙哑：“哭什么哭！
人都死了，哭也哭不活了！
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欣欣养大，不能让她爹白死！”
话虽这么说，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，眼角的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杨母则走到陈昭面前，颤巍巍地问：“王爷，我家阿忠……他勇猛吗？他没给咱家丢脸吧？”
陈昭看着杨母满是皱纹的脸，眼眶一热，急忙偏过头，强行憋住眼泪，轻声说：“杨队长的伤全在正面，只有背后挨了一闷棍，他从来没有想着逃跑，始终面对着敌人。
杨将军之武，勇冠三军，没给咱家丢脸，更没给大秦丢脸。”
岳苍从怀里掏出抚恤金，双手递给杨父：“杨老哥，这是朝廷给的抚恤金，您收好，以后日子要是过不下去，就去找官府，他们会帮您的，他们要是不管你来找我。”
杨父接过抚恤金，却没看，只是攥在手里，声音沙哑：“多谢总兵，多谢王爷。”
陈昭和岳苍没再多说，只是对着棺材深深鞠了一躬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同时，还有303个家庭也在发生着这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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