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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惨的是那些尚不认字的稚童。
——蛮族把三岁以下的孩童，首接串在铁钎上，架在篝火上转着烤，说‘秦人的娃娃，比羊肉嫩’！”
岳苍垂着头，布面甲的铁叶护肩抵着桌角，发出细碎的“咔嗒”
声。
他本正因军会王爷迟来的事憋着火，可此刻听见“孩童被烤”
，喉间像堵了团烧红的炭，烧得他喘不过气。
云阳堡的总兵正是他的老战友胡刚，还是小兵，只记得那年雪灾，连城楼都出不去，两人还在城楼上分过一块冻硬的饼；堡里的老秀才，还曾给关上写过“守土安邦”
的匾额，字里行间都是对关内太平的盼头。
这些念头翻涌上来，他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雁翎刀，刀柄缠的皮绳被汗浸得发滑。
陈昭一把揪住岳苍的甲襟，指腹几乎要嵌进对方甲片的缝隙里，“可蛮族可不管这些，他们把秦人的骨头敲碎了熬汤，把老人的牙齿拔下来串成项链，把孕妇的肚子剖开，赌里面是男是女！
你看这血！”
他拽过岳苍的手，按在那张染血的纸片上，“这是云阳堡里正吃奶的娃娃的血！
这是当年那守城的将士拼着命带回来的东西。”
岳苍的手被那片血污烫得一缩，猛地抬头。
他看见陈昭眼底的泪——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王爷，此刻竟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，眼底是绝望与愤怒交织的火焰。
他转头看白在了一旁的王将来。
也是默默抬头，眼眶通红。
他忽然想起今早巡城时，城根下的老妇颤巍巍塞给他的热饼，饼里裹着颗蜜枣；职业的小兵，闲他是说着他娘还在关内等着他回去过年。
这些细碎的画面撞在一起，像重锤砸在他心上。
喉间发紧，岳苍猛地往后撤步，“当啷”
一声单膝跪地，雁翎刀的刀鞘重重砸在青砖地上，溅起细小的火星。
他垂着头，额前的碎发遮住眼底的红，声音却带着金石般的决绝：“王爷！
末将先前……是末将糊涂！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抬头，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昭，“臣不想再让当年云阳堡的惨事再现；山海关的百姓，是末将该护的！
蛮族如此残暴，他5万铁骑，离山海关己不足百里，末将若是再和王爷窝里斗，何异于帮凶？”
他抬手按住刀柄，甲片关节处的铜铆钉在烛火下闪着冷光：“从今日起，末将岳苍，麾下三万边军，任凭王爷调遣！
哪怕是率亲卫踏平南蛮族的老巢，哪怕是战死在前方百里处云阳堡的废墟上，也绝不让那些畜生，再碰山海关半个人！
若违此誓，叫末将死在蛮族的刀下，尸骨无存！”
陈昭看着跪地的岳苍，上前一步，伸手扶起他，掌心触到对方甲片上的寒霜，却感觉那冰冷的铁皮下，藏着一颗滚烫的心。
帐外寒风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，两人甲胄相碰的脆响里，没有了先前的隔阂，只剩同仇敌忾的沉毅——那是为了护着关内千万生民，哪怕血溅沙场，也绝不后退的决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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