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雒阳城的初雪，细碎而无声，覆盖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，覆盖了未央宫巍峨的鸱吻与飞檐，也覆盖了射声校尉府那沉寂的院落。
府邸内外，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抖动。
往日门庭若市的景象早己不见，唯有身披素甲的北军卫士，肃立于大门两侧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、炭火的暖意，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生命烛火即将燃尽的衰败气息。
内室。
炭盆烧得通红，却驱不散那侵入骨髓的寒意。
班超仰卧于锦榻之上，身上覆着厚厚的锦衾。
曾经挺拔如松的身躯，如今瘦削得惊人，仿佛只剩下嶙峋的骨架裹着一层松垮的皮囊。
须发如雪，稀疏地贴在蜡黄干瘪的颊边。
双颊深深凹陷，颧骨高高凸起。
唯有那双深陷眼窝中的眸子，偶尔开阖间，依旧能迸射出洞穿世事的锐利光芒，只是那光芒，也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与浑浊。
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骤然爆发！
班超身体剧烈地弓起，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胸口。
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“嗬嗬”
的拉锯声，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痰音，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
蜡黄的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，随即又迅速褪去，化为一片死灰。
“兄长！”
侍立榻边的班昭惊呼一声，慌忙上前。
她己不复当年的青春明艳，眼角眉梢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与忧思。
她动作轻柔却迅捷，熟练地将兄长扶起靠在自己肩头，一手抚背顺气，一手用温热的布巾小心擦拭着他嘴角咳出的的粘稠痰涎。
泪水在她通红的眼眶中打转，却强忍着没有落下。
“昭……昭儿……”
班超艰难地喘息着，声音嘶哑微弱，“莫……莫哭……生死有命……”
他费力地抬起枯瘦如柴的手，似乎想拂去妹妹脸上的泪痕，却终究无力地垂下。
“药！
快拿药来！”
班昭声音带着哭腔，对侍立在旁的医官急道。
须发皆白的太医令连忙上前，撬开班超紧咬的牙关，将一碗黑褐色的药汁小心翼翼地灌入。
药味苦涩刺鼻，弥漫了整个内室。
班超喉结艰难地滚动着，勉强吞咽下几口，更多的药汁却顺着嘴角溢出，染污了班昭素色的衣袖。
剧烈的咳嗽暂时被药力压制下去，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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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在妹妹怀中，只剩下时断时续的喘息。
内室的门帘被无声地掀起。
田虑高大的身影悄然而入。
他卸去了甲胄，穿着一身深色的布衣，脸上同样刻满了风霜与疲惫，但腰杆依旧挺得笔首。
他走到榻前数步外，单膝跪地，动作沉稳如山，低声道：“司马。”
班超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，艰难地聚焦在田虑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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