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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刺透伊循城上空的烟霭，王庭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臣服的战栗。
鄯善王奴广额头抵在冰凉的石阶上，沾染着匈奴使者凝固的黑血，涕泪混着尘土糊了满脸，嘶哑的哭喊在空旷大殿回荡：“天使明鉴！
鄯善永为汉臣！
永为汉臣啊！”
阶下堆叠的三十颗匈奴头颅如同地狱的祭品，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嘲笑着片刻前的首鼠两端。
班超玄色袍服的下摆浸透了血，凝成硬壳，步履踏过石阶，靴底碾过一颗滚落的头颅，发出骨裂的轻响。
他俯视着脚下颤抖的蝼蚁，声音不高，却压过了一切哭嚎，字字如冰锥凿入骨髓：“既愿臣汉，当纳质子，输诚贡赋，开驿道，通商贾，汉军粮秣过境，鄯善倾力支应。”
“诺！
诺！
小王即刻遣子入雒阳！
倾府库以奉天使！
开驿道！
通商贾！
粮秣随需随取！”
鄯善王奴广几乎要将额头磕碎在阶前。
“记住今日，”
班超目光扫过匍匐一地的鄯善君臣，掠过那些头颅，“汉家恩义如山，汉家刀锋，亦利如霜雪。”
他不再多言，转身，三十名血染征袍的汉军紧随其后，沉重的军靴踏着凝固的血泊，踏着鄯善君臣的心跳，轰然离去，只留下死寂与腥膻，还有一地的狼藉。
…………
疏勒城。
风，不再是玉门关外裹挟砂砾的狂暴野马，而是带着塔里木盆地深处干燥灼热的气息，卷起细碎的黄沙，呜咽着掠过城头斑驳的夯土。
城垣高大，却处处可见修补的痕迹，巨大的条石与粗糙的土坯混杂，仿佛一具遍体鳞伤却依旧倔强挺立的巨兽骸骨。
城下，浑黄的河水（喀什噶尔河）懒洋洋地流淌，滋养着两岸狭窄却顽强铺展的绿意。
远处，无尽沙丘的曲线在蒸腾的热浪中扭曲、晃动，像蛰伏的巨兽脊背。
疏勒王宫，远不如鄯善王庭的华丽，粗犷的石柱支撑着穹顶，西壁绘着早己褪色的神祇与狩猎壁画。
王座上的疏勒王兜题，却是个异类。
他身形高大，高鼻深目，一头蜷曲的棕发，穿着龟兹风格的华丽锦袍，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。
他并非疏勒王族，而是龟兹王的傀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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