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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篷船划开洞庭湖的夜雾时，我手里还攥着那枚嵌黑珍珠的蛇眉铜鱼，冰凉的珍珠贴着掌心，像揣了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碎冰。
王胖胖靠在船舷上，把爷爷的笔记翻得哗哗响，时不时停下来骂两句——笔记里有几页被撕走了，正好是写着“鲛卫习性”
和“张家血脉”
的部分，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裘德考的人撕走的。
“他娘的！
这帮孙子也太损了！”
王胖胖把笔记往帆布包里一塞，“好不容易找着笔记，还缺了关键页，这跟没找着有啥区别？”
船老大坐在船头，手里的橹摇得很慢，月光落在他银白的头发上，泛着冷光。
他突然开口：“张先生不会有事的。”
声音很轻，却像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，“张家的人，命硬，能从鲛卫嘴里活着走出来的，没几个，但张先生肯定是一个。”
我心里一动，忍不住问：“您认识张死灵多久了？”
船老大手里的橹顿了顿，目光望向远处的君山，像是在回忆什么：“十年前吧，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，跟着他爹来渡头，想租船去君山。
那时候他爹就说，这孩子以后要担大事，让我多照看些。
后来他爹没回来，就剩他一个人，每年都会来渡头待几天，有时候会问我湖里的情况，有时候就坐在船头，盯着君山看，一看就是一下午。”
原来张死灵和君山的渊源这么深。
我想起他在龙形窟里说的话，想起他父亲被陈家的人杀害，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——他一个人背负着家族的宿命，守着蛇眉铜鱼的秘密，这么多年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
船行到半夜，突然开始剧烈晃动，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。
船老大赶紧停下橹，从船尾摸出一盏马灯，点亮后往水里照去——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墨绿色的黏液，还有几片黑色的鳞片，显然是鲛卫或者水鲛人的。
“是从君山那边飘过来的。”
船老大的脸色沉了下来，“看来张先生真的唤醒了鲛卫，陈家和裘德考的人，恐怕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。
我们回头一看，只见渡头方向跑来一个人，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布包，一边跑一边喊：“船老大！
等一等！
有张先生的东西要交给吴先生！”
那人跑到船边，喘着粗气，把红色的布包递给我：“这是张先生让我交给你的，他说你看到这个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我接过布包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块鲛骨——跟张死灵之前用的那块一样，一端有个小小的缺口，还有一张纸条，上面是张死灵的字迹，写得很潦草：“陈家老巢在福建土楼，裘德考的人会去秦岭，下一片铜鱼在秦岭蛊楼，阿贵能帮你们。
小心‘它’。”
“‘它’是谁？”
王胖胖凑过来看了看纸条，“是陈家的人？还是裘德考的后台？”
我摇了摇头，把纸条和鲛骨放进怀里：“不知道，但张死灵让我们小心，肯定不是简单的角色。”
我看向那个送信的人，“张死灵现在在哪里？他还好吗？”
那人叹了口气：“张先生唤醒鲛卫后，就被陈家的人盯上了，他为了引开他们，往相反的方向跑了，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里。
他只说，让你们先去秦岭，等他处理完这边的事，就会去找你们。”
送走送信的人，船老大重新摇起橹，乌篷船缓缓驶向渡头。
我坐在船舱里，反复看着张死灵的纸条，心里总觉得不安——张死灵一个人对付陈家的人，肯定很危险，我们就这么走了，会不会太不负责任？
王胖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你别担心了，张先生那么厉害，肯定能应付得来。
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下一片铜鱼，等咱们有了足够的实力，再回来帮他也不迟。
而且，他让咱们去秦岭找阿贵，说不定阿贵知道‘它’的底细，能帮咱们不少忙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知道王胖胖说的是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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