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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西的房间里，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，将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扭曲变形。
副连长刘三和排长张麻子，是黄西最信得过的左膀右臂。
两人看着黄西那张一半青一半白的脸，以及他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，心里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“连长，到底出什么事了？”
刘三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他跟了黄西多年，从没见过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黄西没有说话，只是缓缓摊开了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信纸，推到了桌子中央。
刘三和张麻子凑过去一看，只一眼，两人的脸色也瞬间变了。
“这……这是那个‘鬼’送来的？”
张麻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。
他想起了黑狼山那晚，那些神出鬼没的敌人，那些惨死在山林里的弟兄。
黄西抬起血红的眼睛，盯着他们，声音沙哑地问：“你们说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？”
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“怎么办？”
张麻子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，喃喃自语，“完了，人家连你昨晚输了几块大洋都知道，我们这点人，在人家眼里跟透明的有什么区别？这是要我们的命啊！”
刘三的脸色也极为难看，但他比张麻子要镇定一些。
他沉吟片刻，抬头看向黄西：“连长，这信上说，只杀日寇和铁杆汉奸……还说，献上小野寺的人头，就给我们一条活路。”
他的话虽然没说完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。
黄西猛地一拍桌子，低吼道：“活路？给这帮土八路卖命，能有什么活路？国军都打不过日本人，就凭他们？”
“可跟着日本人，就有活路吗？！”
刘三也激动了起来，他指了指黄西的脸颊，“连长！
小野寺刚刚那一巴掌，不光是打在您脸上，也是打在我们所有弟兄的脸上！
咱们给他当牛做马，卖命守城，在他眼里，咱们就是一群随时可以宰杀的狗！”
他越说越激动，声音也大了起来：“弟兄们跟着我们，图个啥？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，能活下去吗？现在命都要没了！
黑狼山那个‘鬼’神出鬼没，今天能送信，明天就能取我们的脑袋！
与其被他们当成铁杆汉奸宰了，或者哪天被小野寺当成替罪羊砍了，我们为什么不赌一把？！”
刘三的一番话，像是尖刀一样捅进了黄西的心窝。
是啊，赌一把。
他黄西本就是个赌徒，从一个街头混混，一路爬到伪军连长的位置，靠的就是一次次的豪赌。
只是这一次，赌注是所有人的性命。
输了，万劫不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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