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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三个字，轻飘飘的，却重逾万钧，狠狠砸在龙的心坎上。
值得吗？
为了身后那些曾经仰望它、畏惧它、如今或许早己化为混沌一部分的渺小生灵？
为了这片被混沌啃噬得千疮百孔、生机凋零的大地？
为了……身边这条在乱石堆中挣扎着微弱呼吸、此刻正用濒死的眼睛望着自己的……凡蛇？
它那亘古的骄傲在疯狂咆哮：不值！
龙族之尊，岂能为蝼蚁折腰？逆鳞一断，力量本源重创，龙威尽丧，甚至可能就此跌落神坛，成为一条苟延残喘的爬虫！
这比死亡更屈辱！
混沌？任它吞噬又如何！
九天之上，总有龙族存续之地！
可另一个声音，却如同附骨之疽，在骄傲的咆哮声中顽固地滋生、蔓延——那是数个时辰前，深谷泥泞中，一点冰凉缠绕上它垂死巨爪的触感；那是乱石堆旁，它笨拙滴下金血时，看着那渺小生灵在霸道力量与剧毒夹缝中痛苦挣扎的灼心之痛；那是它强行压下毁灭吐息，任由诅咒反噬自身时，那一点蛇尾带来的、刺破疯狂的微弱冰凉……还有，月光下，那张濒死蛇脸上，近乎平静的释然。
这些碎片，这些属于“下方”
的、微不足道的、它曾经不屑一顾的碎片，此刻却汇聚成一股灼热的洪流，猛烈地冲击着它那坚冰般的骄傲壁垒。
“吼——！”
混沌之潮再次猛烈喷发！
一股前所未有的污秽洪流狠狠撞在残破的封印阵图上！
嗡——！
刺耳的碎裂声如同丧钟敲响！
阵图边缘，一片磨盘大小、布满了玄奥符文的金色区域，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炸裂！
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瞬间被混沌吞没！
阵眼缺口猛地扩张了一圈，喷涌出的混沌秽力骤然增强了数倍，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、由无数扭曲哀嚎面孔组成的巨大魔爪，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，朝着悬停在阵图边缘的龙与蛇，狠狠抓来！
那恐怖的威压，让龙爪下的护体金光剧烈闪烁，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咔咔”
声！
蛇身上的护罩更是瞬间黯淡到了极致，它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，小小的身体被无形的巨力挤压得几乎变形，口鼻中溢出的血沫瞬间被混沌气息染成墨黑！
来不及了！
没有权衡的余地，没有犹豫的奢侈！
那巨大的混沌魔爪，就是催命的符咒！
蛇最后的疑问——“值得吗？”
——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飘荡。
龙猛地低头，目光穿透了那抓来的魔爪虚影，撞上了蛇那双因剧痛而涣散、却又死死望着自己的竖瞳。
那瞳孔里映着它自己巨大的、布满伤痕的头颅，映着它颈后那块灼热如烙铁的逆鳞，也映着……一种它无法解读、却让灵魂为之震颤的……等待？
没有言语。
没有咆哮。
在混沌魔爪即将合拢、将一切彻底碾碎的千分之一刹那，龙的眼神骤然凝固，所有的挣扎、所有的骄傲、所有的恐惧，都被一种近乎死寂的决绝所取代。
它动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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