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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夜心脏微微加速跳动。
他知道，这是皇帝对他的一次关键考校，也是他真正踏入帝国权力核心的绝佳机会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脑中飞速运转，将早己酝酿多时的想法，用这个时代所能接受的言辞包装起来。
“陛下垂询，臣不敢不尽言。”
凌夜声音沉静，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，“臣以为，大靖如今之困，表面在于边患、天灾、吏治，根源却在于‘效率’二字。”
“效率？”
赵崇挑眉，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感到新奇。
“即是……行事之成效与速度。”
凌夜解释道，“如今朝政，章程繁琐，信息传递迟缓。
地方报灾，层层审批，待朝廷决议，往往己误最佳时机。”
“吏治考核，多凭资历与上官评语，难以真实反映官员政绩，易使庸碌者尸位素餐，实干者明珠蒙尘。”
“军械制造，标准不一，良莠不齐，耗资巨大却难堪大用。”
他顿了顿，见皇帝听得专注，便继续道：“臣所谓‘格物致用’，‘数据治国’，并非空谈。”
“譬如漕运，若建立统一账目格式，定期汇总各枢纽船只往来、货物种类、损耗数额，制成图表，则何处拥堵，何处损耗异常，一目了然，贪墨之事便难遁形。”
“又如边军粮饷，若能设定清晰核算公式，明确人均日耗、马料标准、运输损耗，并辅以严格审计，则可大幅减少克扣虚报。”
“再如军械，若制定统一尺寸、材质标准，推行流水线分工协作，非但能提升打造效率，更能保证质量，降低成本。”
凌夜的话语不急不徐，却如一块块巨石投入赵崇的心湖，激起层层波澜。
这些观念，超越了这个时代常见的道德说教和权术平衡，首指行政运作的技术核心，充满了冰冷的理性与强大的说服力。
赵崇沉默良久，藏书阁中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
他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，仿佛透过重重的宫阙楼宇，看到了这个庞大帝国肌体下僵化迟缓的血脉。
“你所言……确有几分道理。”
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。
“然则，变革祖制，谈何容易。”
“朝中守旧之声，势若潮涌。
你所倡这些‘标准’、‘数据’、‘效率’，在他们眼中，无异于奇技淫巧，动摇国本。”
“陛下，”
凌夜上前一步，目光灼灼，“祖宗之法，为的是保江山社稷安稳。”
“若旧法己不能御外侮、安黎民，甚至滋生蠹虫，腐蚀国基，那么变通、改良，使之更适应时势，方是真正不负祖宗所托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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