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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我同时驻守南天门的，是一位人界的将军。
他叫赵烈，飞升前是凡间王朝的镇国大将军，据说凭着一身悍勇和铁血战功，硬生生在沙场杀出血路，积下无边功德，竟也得了飞升的机缘。
只是比起我这“修真界天才”
，他更像个异类。
没有灵力根基，不懂吐纳法诀，一身筋骨还是凡胎淬炼出的模样，站在仙气缭绕的南天门，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都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陈仙尊，发什么呆呢？”
赵烈的大嗓门打破了云层的寂静，他手里提着个粗陶酒壶，递过来时壶身还沾着草屑，“尝尝？我从凡间带来的烧刀子，烈得很。”
我摆摆手。
神界的琼浆玉露我都无福消受，何况这凡间烈酒。
他也不勉强，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，喉结滚动时，铁剑上的锈迹仿佛都亮了亮。
“在这儿站了三百年，还是觉得这天门比我守过的城关冷清多了。”
他抹了把嘴，望着云海翻腾的下界，“当年守雁门关，夜里能听见胡人的马蹄声，天亮了能闻见烽火台的烟味儿，哪像现在，除了云就是风。”
我没接话。
三百年了，我确实只学会了数云的形状。
丹田的仙力增长微乎其微，当年在修真界一日千里的感悟，到了神界就像石沉大海。
有时夜里运功，甚至会怀念起太上宗后山的月华，那时的灵气虽稀薄，却能顺着经脉奔腾不息。
“赵将军，你就不想着修炼吗？”
我忍不住问，“听闻功德飞升者，若能悟透神力，亦可修成神将。”
他咧嘴笑了，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：“修那玩意儿干啥？我赵烈一辈子就会打仗、守城。
在凡间守的是百姓，在这儿守的是天门，不都一样？”
他拍了拍腰间铁剑，“再说了，我这把‘破虏’跟着我斩过七十三个敌将，到了神界也该歇歇了。”
我看着他那副安之若素的样子，心里竟有些发堵。
想当年在太上宗，哪个弟子不是争分夺秒地修炼？突破瓶颈时的狂喜，领悟新术法时的激动，那才是修士该有的活法。
可在这里，连“修炼”
二字都成了奢望。
忽然后方传来脚步声，是负责督查天兵的金甲神将。
他扫了我们一眼，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时带着几分不耐：“陈子青，又在偷懒？昨日教你的‘凝神诀’练得如何了？”
我心头一紧。
那所谓的“凝神诀”
，是神界最基础的功法，可我练了半年，连入门都做不到。
正想辩解，赵烈却上前一步，抱拳道：“将军，陈仙尊方才帮我处理了护门法阵的小故障，耽误了些时辰。”
金甲神将哼了一声，没再追究，转身离去。
我望着赵烈，有些诧异。
他却又灌了口酒，笑道：“在凡间，袍泽之间哪能看着兄弟挨训？再说了，你这人虽闷，却比那些眼高于顶的神官顺眼多了。”
云层漫过脚边，带着丝丝凉意。
我忽然觉得，这千年万年的驻守，或许也不全是无聊。
至少身边有个会提着烧刀子跟你聊边关旧事的凡人将军，让这冰冷的天门，多了点人间的温度。
我在神界的日子，大半是在南天门的云海间消磨的。
说是有神职在身，倒更像个游离的看客——毕竟放眼这九重天阙，能让我放下拘谨说上几句真心话的，拢共也只有两人。
一位是这个来自凡间王朝的赵将军，他性子沉稳，对我这初入神界的新人多有照拂；另一位，便是住在广寒宫西侧月窟里的皎月仙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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