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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千万个问题的声音。”
盲童道，“自从雨落下，每个人心里埋藏多年没敢问的话，都在醒来。
它们在血脉里奔流，在骨髓里敲打，在梦里变成野兽扑咬我们。
现在……它们汇成了河。”
男孩怔住。
这时才察觉，空气中有极细微的嗡鸣，像是蜂群远飞，又像铁链断裂。
他伸手触墙，铜镜残片仍嵌在砖缝间，此刻竟微微发热，映出的不是人脸，而是一串串跳动的文字：
>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丈夫会杀我，所以一直不敢逃？
>如果皇帝也是被迫演戏，那谁才是真正的囚徒？
>神庙香火越旺，是因为信仰越真，还是恐惧越深？
“这是……集体发问？”
他喃喃。
“不是发问。”
老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她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，骨笛横握手中，八孔齐裂，鲜血顺笛身流下。
“是**觉醒的阵痛**。
当太多人同时开始怀疑自己活了一辈子的信念，世界就会颤抖。”
她走进来，目光扫过众人：“他们正在经历‘反噬’??那些曾用来支撑生命的答案，如今一个个崩塌，反过来压碎他们的精神。
若撑不过去，便成疯子；若挺得住，就成了新人。”
“我能做什么？”
“陪他们一起问。”
老妪递给他一片碎镜，“拿着，照进你自己最深的黑暗。”
他接过，举到眼前。
镜中没有脸。
只有一片荒原，中央立着一根烧焦的旗杆，上面挂着一件破旧道袍??正是他七年前初入山门时所穿。
风吹袍袖鼓荡，里面空无一物，可他分明听见有个声音从衣襟里传出：
>“你还记得第一个问题吗？”
记忆翻涌。
那时他尚年幼，师父还在。
某夜雷暴，观中供奉的祖师金身突然炸裂，露出内里腐朽木芯。
他惊恐万分跑去问师父：“为何神像也会烂？”
师父打了他一耳光：“住口！
你不该问这个！”
那一巴掌至今犹在脸颊发烫。
他当时缩在角落，捂着脸想：**如果连真相都不能问，拜神还有什么意义？**
可后来呢？
后来他反抗、求知、追寻自由，以为自己站在光明一方。
但现在他明白，他也曾亲手熄灭过别人的问题??那个因质疑“轮回必报”
而被逐出门墙的小师弟，临走时问他：“师兄，你说我不信是对的，可你怎么能确定你信的就是对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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